睢宁县衙现共有皂隶四十名,出巡开道时,知县高岐凤身边会派有皂隶十六名,然后县丞刘遵和皂隶四名,主簿郑时新皂隶三名,练总杨河皂隶三名。
再典史魏崑岗有皂隶三名,邓巡检有皂隶两名。
最后两察院会派皂隶八名,两察院虽一年难得来一次,该侍奉的人手还是要分配到位。
不过除了杨河与邓巡检各有衙门,余者皂隶平时都待在县衙内,站班用刑,只各官出衙时开道。
荀爷在皂班中可是老班头了,一手刑杖功夫娴熟无比,重打轻犯、轻打重犯,那皆是信手拈来。
他捞钱的主要手法也在这里,不给刑杖钱,几板子打下来,不死也要残废啊。
当然还有夹棍,不给刑杖钱,他就选用夹棍之短而硬者,再横其足而夹之,犯人的脚部往往就跛了,终身残疾。
仗着这手刑杖功夫,荀爷就是在皂班混,多年下来,也有不次于夏爷的身家。
事实衙中每个位子都有捞钱之处,只听说军伍有缺额,没听说过各衙不满额的,都是削尖脑袋抢着挤进来,一些大县正役加白役,人数达一千五六百名很正常。
甚至多挂名衙役者,经年不见本官,也不知差遣为何事,但册上有名,服役时无人。
荀爷有些胖,平日笑呵呵的,总带着和善的笑容,但了解他的人,可知道这老家伙心黑得跟墨汁似的,市井中的百姓,也都愤愤私下称他为:“老狗笑面虎。”
众班头说着八卦,到处乱扯,最后竟扯到钱三娘头上去,毕竟这长腿女人可是睢宁城街头巷尾的热门人物。
众人评价这女人确实是巾帼不让须眉,只可惜那么壮,腿那么长,怕无人敢消受啊。
荀爷亦叹道:“可惜啊,好好的闺女,就长残了。”
徐捕头低笑道:“也不然,说不定杨大人就好这一口,否则那钱三娘怎么能提到队副的位子上?”
众班头都是窃笑,荀爷抬手说道:“唉,谨言慎行,谨言慎行啊。这公门当差,上官的事,我们还是少说。老头子也算过来人,这衙门中,可有过教训的。”
众人一凛,荀爷在传授宝贵经验啊,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。
就是邱牢头都心悦诚服道:“荀爷教诲得是。”
众班头继续扯些闲话,正说得高兴,就听外间轰然脚步声,很快竟杀声惨叫声大作,似乎还有火铳的声音,万人敌的爆响,众班头衙役面面相觑,心惊肉跳。
难道流贼打来了,否则怎么这么大的阵仗?
不过有机灵的衙役出去打听,很快带回让人心安又吃惊的消息,练总署杨大人纵兵四处,全城搜捕流贼细作,然后街头的青皮无赖纷纷倒霉,都被定为流贼细作斩杀。
一些有靠山的泼皮慌乱着,纷纷哀求相熟的公门中人救命。
“该立刻通知魏老爷那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