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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哦,今儿爷来木栅拜年,打发我们跟了来,顺带收拾一下这屋子。”安达里说着,回头冲门里嚷了声,“敦达里,四格格来了,快出来见见。”喊完,又回头冲穆库什笑道,“一早就知道格格回来了,只是我们跟着八爷住到了外头,也不便进栅子里来。格格莫见怪,奴才今儿个给您拜个年……”说着,便顺势要跪下。
穆库什忙摆手道:“不,不用!别磕头了,雪地里怪冷的,别弄湿了衣裳,回头着凉了就不好了。”
安达里也没想真的跪,就做了个样子,穆库什说不用,他便笑嘻嘻地重新站直了身。
洞开的大门里闪身出来个人,那人头上戴着顶裘皮帽子,身上裹了件靛青色的长斗篷,正动作娴熟地带上门,落锁。
穆库什从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,那双眼便再也挪移不动了,木瞪瞪地盯着那背影看得连眼都舍不得眨一下,只觉得到最后眼珠子酸涩不已,胀痛得几乎要落下泪来。
安达里回头嘟哝:“都收拾好了?”
“不怎么用收拾,你也知道,大福晋每月都打发人来清扫,何况年前才彻底扫过尘。”敦达里锁好门,回身将搭在臂弯上的那件斗篷扔安达里,“出来也不穿好,仔细冻病了。”
“哥哥,你可真是疼我。”安达里笑嘻嘻的系上斗篷。
“我管你死活!我只是怕你病了,爷跟前没人使唤,又得减了我的休沐。”
安达里垮下脸:“真个绝情绝义的……”暗地里用手肘撞了撞他,努嘴示意屋前,“快看我碰见谁了?”
敦达里早在屋里就听见安达里的叫喊了,只是没放心上,这会儿转过身来,冷淡的表情顷刻间不见了,脸上挂着淡淡的亲和笑容,恭敬又不卑不亢。他甩了袖子,啪啪作响,动作极尽完美且优雅地单膝点地:“奴才给四格格道喜了!”
四下里一片寂静。
他跪在廊上,她站在地下。
皑皑一片苍茫天地。
她没叫起,他便连头也没抬一下。
安达里倒抽一口冷气,颇为震惊的看着穆库什满脸泪痕。
“我……”穆库什狼狈的举起袖子胡乱擦拭泪痕,“雪片吹进了眼里。”她近乎自言自语的解释,“快起来吧!”她鼻翼翕动,看着敦达里站起了身,“我、我也没什么事值得你恭喜的。倒是你……俩,这么多年未见,我差点儿都认不出来了。”
跟着穆库什的丫头是阿巴亥给配的,自然不认识敦达里和安达里,更不知道年少时她曾十分荒唐每天往这屋里跑……
那丫头站在穆库什身后,一直耷拉着脑袋,直到敦达里现身。
很难想象这般绝色的人,竟是个男子。
穆库什从小就知道他长得好看,这五年虽分隔两地,却无时无刻不曾在梦中揣度过成年后的他,会是如何样貌。如今看来,自己想的再好,也不如他真人十分之一。
可敦达里从出门,行礼,起身,一连串动作后却始终敛眉低目的姿态,他甚至在她讲话时,都没抬起眼皮瞟她一眼。
有礼有节,不卑不亢,真是他的一贯作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