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爷子有气无力地白了龚乐江一眼,不见平日里硬朗强势的气场,“爷爷虽然一把年纪,但并不糊涂,脑子清醒得很!一个电话打到阿廷所在的军区就什么都明白过来。阿廷不在世上的消息,我比你们都要早知道。本身我并不打算让孔尚德到家里来,可我想着总不能耽误了暖暖的后半生。”
暖暖面色发青,老爷子看着她继续道:“当初我和你妈妈极力撮合你和阿廷,想不到是我错了,如今自己的孙子英年早逝,面对你,我说不出口。可看着你一日接一日抱着这种莫须有的希望过日子,爷爷看在眼里,痛在心上!你年纪轻轻的,有大把的青春,不能因为阿廷耽搁了。”
“爷爷,我……”暖暖有口难言,该怎么描述这种感觉,难道她这真的是病态?因接受不了丈夫的死而出现的精神问题么?可是为什么感觉来得如此强烈,哪怕所有人说龚大哥死了,她仍然不能让自己的心死!为什么?
“爷爷几十岁的人,说句不中听的话,说不定哪一天丢下你们就去了,爷爷这一生也曾呼风唤雨过,也曾看着身边的战友亲人一个个离世。死离死别无疑是人生至痛,即使爷爷饱经风霜,也不能对这些事坦然。再者死去的人是我手把手教导出来的亲生孙儿!暖暖,接受阿廷死去的事实,好好活下去,你这么好的女生,一定是许多男人心仪的对象,何苦为了死去的人荒废青春。”
龚乐江的话,暖暖可以不听,但老爷子的话,她不能不重视。
“爷爷,我不是刻意不接受龚大哥的死讯,当我得知的时候,我的心在那一刹那是死了的!可是我真的觉得龚大哥没有死,他只是在某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好好活着,只是有些事情耽搁了,一时半刻回不来。”
暖暖的执着,龚乐江直摇头,无奈又怜悯。老爷子倒是沉吟半晌,“你凭什么这样认定?不是爷爷泼你冷水,事实就是事实,军方和警察局都经过严密的查探,多半不假。”
“那以爷爷对龚大哥的判断呢?他参加过的危险活动比这次的危险百倍都不曾有过生死之忧,可为什么偏偏毁在一伙毒贩子手里呢?我怎么想都不太可能!也许龚大哥受伤严重,正在哪里休养着,也许他真的失忆,把我们忘记……这些事情谁又说得准呢?爷爷,我不相信他们,我相信我的直觉,这种直觉那么真切,在你们看来无理的直觉,在我看来恰巧是心有灵犀。爷爷,给我一年时间,如果他真不回来,我不会再说他没有死的话。” 暖暖的执着既叫人感动,又让人万般无奈。
老爷子不得已点点头,“行,爷爷给你一年时间。可是在这件事情上,阿廷面对的人是李唯,李唯是他心中的结,判断错误是他失败的主因。诶,我一把年纪,也管不了太多。只希望你不要天天在家里闷着,多耗费青春呐,正好乐江刚接手她妈妈的公司,正缺心腹。乐江为人老炸毛的,你人聪明细心,去帮帮她也好。”
暖暖知道每天漫无目的地过活会令他们担心,而自己也是忙碌惯了的人,每天无所事事真的很不习惯。去工作,正中她下怀,“那我明天和乐江一起上班吧,我这天天没事干,也满不充实的。”
“去那里做事千万别勉强,喜欢就做,不喜欢可以重新找喜欢的来做,家里不缺几个钱,全看你心情。”老爷子叮嘱几句回房去了。
龚乐江撑着脑袋,躺在摇摇椅上哀怨地道:“爷爷说一句话,比我说十句话都要管用,我算是明白了,我在你心里头压根就不重要。一年的时候,我哥要是能回来,我送你一张黄金做的摇摇椅,要是我哥不回来,你要答应我,一定不要像现在这般行尸走肉地活着。”
“我哪有行尸走肉地活着,你要不信,咱们走着瞧。”暖暖关了水龙头,把花盆摆了摆,满意了才回房。
“这是打哪儿来的自信?难道我哥真的还活着?”龚乐江被暖暖笃定的样子弄得心里也有些半信半疑,过了好一会儿,她猛然打了个哆嗦,挥去暖暖对她的影响。
说起来,一般相信死去的人并没有真正死去,那些人基本都是神经兮兮的,大部分会去找神婆。可暖暖没有任何怪异的举动,她像刚来到那样生活,偶尔还会哼几句歌儿。这样的人会是精神失常吗?
“哎,算了,管它呢,反正一年后,她就算不愿意也得接受事实。”
龚乐江伸伸懒腰,手伸到一半停下来,她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手腕的金表。这表是她十八岁生日,老哥送的。当时她看中的时候,老哥还笑她土豪张扬。可她就喜欢这般金灿灿的豪华,它闪一闪就晃花别人的眼。到后来老哥还是买来送给她。这么一戴竟然有六七年,看着它,就像看到老哥无奈而宠溺的样子。
前段时间,有时候为了减免内心的痛苦会迁就暖暖的想法,间接默认暖暖的盲目认定。她比任何人都不愿意相信唯一的亲哥哥辞世。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哥哥,死了就找不回来!
可是暖暖坚信!
然而,龚乐江纵容了暖暖和自己几个月,看着暖暖沉沦的样子,她不想再继续自欺欺人下去。人总归要过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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